宋兰英盯着薛慕春看了会儿,确定她对徐自行没有别的想法,心里松了口气,又有点儿觉得不舒服了。薛慕春竟然看不上她儿子?凭什么?就算她开了这么个诊所,为有钱人服务,有机会再攀附上大佬,可那些人还能比徐家更好?而且那些个来找她看病的人,身体都不健康的,说不定就有遗传。宋兰英的心态复杂,她不高兴看到女人对她的儿子没兴趣,又不高兴女人缠着她的儿子,要说简单也简单,就是你只能喜欢崇拜我的儿子,但不能接近他。宋兰英享受的是被人仰视的感觉。薛慕春瞧着宋兰英面部表情的每一个细微变化,微微笑了下,将视线转到电脑上,看保险公司发过来的投保人的体检报告。宋兰英又坐了会儿,看认真工作中的薛慕春,抿了抿嘴唇,觉得自己有点自讨没趣的意思,又不愿被薛慕春就这么无视了,道:“将来进入我徐家门槛的,自然是我们徐家千挑万选的,身份也不一般。徐家,肯定是不舍得媳妇受苦的,所以,以后有些宴会,你能避开就避开,免得同台见面尴尬。我想你也不愿意面对那种场合。”薛慕春的手指搭在鼠标上,轻轻的按了一下。让她不要出席宴会?以前,她身为徐太太的时候,没有露面的自由,现在她单身,还要受前婆家的规范要求?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薛慕春再好的脾气,此时也已按捺不住。她冷笑了下道:“徐夫人,我现在是这家小诊所的所长。也算有点脸面,有点身份,也有社交需求。您希望我不要参加宴会,请问是以什么身份来要求呢?”“要不然,您以后请那些主办方不要给我发请帖?或者,请你的未来儿媳妇回避一下吧。当然,如果我办活动的话,我肯定会识趣的不往徐自行那里发邀请的。”薛慕春说完,已经没有多少耐心再应付宋兰英。当初做她的儿媳妇,她也是受了不少气的,但没道理一辈子都要受着。宋兰英只记得对她恭顺听话的薛慕春,没见过她凌厉的一面,怔了怔,但没臊得面红耳赤,也是冷笑了一声,道:“薛慕春,离开徐家,你就觉得你的腰杆挺直了?”“我怎么还记得,两年前,你的母亲杨秀想要加入蔡家的私募,但不够资格,求人求到我这里来了。一年前,也是你们薛家,要在城东开家美容院,找不到人帮她站台,也是我一句话,带了一众朋友来捧场。”薛慕春的脸色渐渐沉下,握着鼠标的手指紧了起来。这就是求人办事的下场,一辈子都被人看不起,一辈子都要欠人情债,不管你走得多高多远,永远都有人记得你低头祈求的模样。“……薛家大大小小的事情,哪回我没有帮过?”宋兰英随便数了几件事情出来,凉凉的瞧着薛慕春。薛慕春抿了抿嘴唇,道:“薛家低微,那时候的徐夫人你,也是不愿意看到的,不是吗?”彼时,徐自行正在扶持卢家,宋兰英与杨秀达成一致,要一个听话的闷葫芦,又不愿意被人说闲话,说徐家找了不入流的薛家,就只能帮着抬高薛家的地位,也就只能任由杨秀予取予求。薛慕春完成了“听话的闷葫芦”的任务,事到如今还要被人翻一遍旧账,觉得无语也委屈。宋兰英噎了一噎,瞪着薛慕春,觉得她无礼、现实、自私,翻脸不认账,一堆毛病冒了出来,与她记忆里的那个听话的儿媳简直是天差地别。她颤着嘴唇,噎得半天没想到该怎么说回去。这女人,是个演员啊!那三年里,她就只是在演戏!薛慕春也不愿再跟她浪费时间,浪费自己所剩不多的感情,再淡淡的提醒道:“徐夫人,圣康人来人往,人也挺多的。我想,你也不愿意过阵子听到什么闲话,说前婆婆与前儿媳妇话家常之类的感人话题,要是被乔小姐听到了,恐怕要不高兴。您说,是吧?”这是下逐客令了。宋兰英握着名牌包的手柄,用力握了下,刷一下站起来,瞪着薛慕春道:“可不是么,跟你这种人相处久了,多少会扯上点不好的事情。还是早点远离的好。”看着薛慕春绷紧的脸孔,她觉得还不够,冷笑了下道:“不过丫头,你无情无义,我到底与你婆媳过一场。念在过去你叫我一声妈,我给你句话吧。”“上流社会,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容易闯的。趁着年轻,你倒是可以找个快死的富豪,即使成了寡-妇,也是个单身阔太,自由又有钱有势,至于别的青年才俊……”她顿了下,面上充满了嘲讽,“大概率是瞧不上你的,顶多就是玩玩罢了。”说完,也不给薛慕春说话的机会,头也不回的走了,好像这样就占到了便宜,心里解了愤。薛慕春哈一声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就是上流阔太太?刻薄、蛮横、刁钻,无处安放的优越感一股脑的倾泻出来,控制欲超强,谁不顺着她就要警告打压,诅咒一番,一股子说不出的……说不出的……薛慕春对着电脑,一时无法心平气和的工作,脑子里全是宋兰英留给她的负能量。薛慕春郁闷的想,难怪徐自行跟他妈关系处不好,那时候的卢佳期肯定被她气得心脏病严重了,只得找个缓冲剂。她就是那个倒霉缓冲剂。薛慕春沉沉的吐了口气,拿起桌上的水一口气喝完了。对了,宋兰英有一种说不出的,小人翻身得势后的嘴脸。薛慕春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念头愣住了。宋兰英,不是名门出身吗?按照她的理念,配得上徐家的,必须是名门闺秀才是。而徐家那么高的门第,找的也该是门当户对的女人。以前薛慕春倒是没发觉宋兰英还有这样的一面,可能是自己那时乖顺,没激发她为恶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