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扶着柳画的手,挺着六个月的肚子福身行礼,同时她身后,乳母抱着虚岁4岁却因为身体不好,走路还不稳的六阿哥,福身代他行礼。康熙睁开凤眼,眸中快速划过一抹幽光,偏头看了过来:“都起来吧!爱妃怎么在这?”他视线在触到六阿哥时目光柔和了些,可转而想到这孩子注定夭折,又收回视线不再看他,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他再也不想体会,少些感情,少些伤心。。德妃起身时余光瞥到皇上的眼神变化,搭着柳画的手一紧。面上却似毫无所觉的柔声回道:“回皇上的话,臣妾看着天气好,出来走动走动,正好最近六阿哥身体瞧着好了些,就带他一起出来。”说完,她转向旁边的六阿哥,抬手捏了捏他的小手。六阿哥年纪虽小,却能感觉到康熙排斥他。在接到额娘的提示后,他小嘴张了张,但本能的这会就是不愿叫人。德妃见此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加重力气再次捏了捏他小手。可六阿哥就是不开口。母子两人正在僵持时,康熙眯了眯凤眼看了过来,德妃察觉到后,身子一僵,知道不能适得其反,没达到目的反被怀疑,于是轻轻松开手,摸了摸六阿哥的头,无奈的对康熙道:“这孩子,之前还叫着要见皇阿玛,见了面反而不叫人了。”虽然德妃反应速度够快,但康熙敏锐又多疑。他不禁开始怀疑德妃此行别有目的。德妃确实有目的,前段时间因为佟皇贵妃的事,她被皇上冷待,永和宫也久未慕圣颜,宫中更是流言非非,乌雅家也因为祖父被罢落内务府副总管位置,惶惶不安。这次得到皇上的行踪,她这才带着六阿哥来装作偶遇,让皇上重新想起他。而皇上重子嗣,看在六阿哥的面上,怎么也会去一趟永和宫。如此就能破了宫中流言,可惜六阿哥关键时刻太不争气。而对康熙来说,一旦产生怀疑就会对过往的事重新审视。他突然想起那日端午宫宴,德妃似乎也在宫宴结束后出去走动,她怀着身孕,宫宴又累人,她却坚持带着疲惫去散步,还遇到了小姑娘和佟惠棋。难道也是有目的?那针对谁?“爱妃好似格外喜欢散步?”这时康熙突然开口,他把手搭在扶手上,姿态散漫,看似随意的扫了一眼德妃:“朕隐约记得那日端午宫宴,佟二表妹出宫时似也遇到爱妃在散步?”德妃闻言一个激灵,反应速度极快,嘴上回答的一丝不漏:“是,皇上记性真好,这不是臣妾还有四个月就要生了,太医建议多走动走动,说是利于生产。”说完,她温柔的低头抚了抚凸起的肚子,浑身上下散发出独属于母亲的慈爱光辉。康熙视线跟着看向她的肚子,顿了顿,才道:“原来如此,爱妃辛苦了,朕还有事,先走一步。”话落,辇轿再次出发,前方太监抽起禁鞭为皇上开道。留在原地的德妃等圣驾走远,这才被柳画扶起来。“娘娘,皇上为何突然问起佟二小姐?”她神情疑惑又担忧。德妃没有回答,沉思片刻,突然问:“听说皇上很喜欢承德那处新发现的热汤温泉,最近多次过去,而佟家那边也分到了一座庄子?”“是。”柳画点头:“听说离皇上的庄子也不远!”“传令下去,让佟府的钉子动一动,六月下旬就要选秀,佟二小姐的身子怕是需要去泡一趟温泉。”德妃这话让柳画摸不着头脑,直到回了永和宫,她才恍然大悟。娘娘是想用佟二小姐试探皇上心意,顺便坏了她身子。这是以防万一,提前绝了隐患。还能顺便嫁祸给佟皇贵妃。不愧是娘娘,一石三鸟。……与此同时,知南庄。何茵茵的院子一早迎来了隆科多,隆科多也没想到打脸来的如此之快,昨日还在心中决意不再勉强自己,违背自我意志,可没想到一早却接到阿玛紧急传来的信鸽,说是他被户部扣了这个月的俸禄。俸禄也就几十两银子,他佟家超一品国公府,不靠那点俸禄过活,而是这背后传来的信号实在让人心惊。要知道户部管官员俸禄发放的冯侍郎是个人精,以往他休假时,从没见过他扣过他俸禄,见过更是笑脸迎人,这次却陡然换了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要说背后没有皇上指示,冯侍郎还真不敢打他的脸。他阿玛接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联系了宫中的皇贵妃。皇贵妃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临产,本不想麻烦,可奈何前朝已经有人态度发生了变化。但皇贵妃处传来的消息是——皇上一切正常。除了多来几趟承德的庄子,没有什么异常。他自己也认真反复思量,这才后知后觉发现皇上近日在对他逐渐疏远,而态度最开始出现变化的就是端午节宫宴,这个结论一出来,他一大早吓出了一身冷汗,在屋内来回走动思考。蓦地想起皇上对满朝文武的惊人掌控力,再结合其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的性格,大脑陡然一个激灵,他身边有皇上的人,这个想法一出来所有事都说通了。皇上肯定知道了他对秀香的处置,也知道了他对未婚妻的态度,这才不满敲打他,而皇上也不是为了大表妹,而是觉得自己在糊弄他,阴奉阳违,这才对他不温不火,看他能否意识到这点。可他显然没有意识到,于是更加不满,这才再次给了敲打。相通这点,他来到了何茵茵的院子。告诉自己,一切为了挽回圣心。“见过表哥。”何茵茵疏离冷淡的声音唤回了隆科多的思绪,他回过神,快走几步,直奔何茵茵,抬手准备亲自扶她起身,可在他手碰到何茵茵的前一秒,何茵茵却避开了。隆科多脸色一黑,只好尴尬的把手背到身后,勉强把脸上表情恢复如常。“大表妹是否还在生我的气,昨儿是我冲动,不该对你出言不逊,夜里我左思右想觉得是我误会了你,所以这会特来赔罪的,你莫要再气恼了。”何茵茵不动声色的用帕子擦了擦手,心中则在猜测隆科多突然变脸的原因。这时灵光一闪,想起那日康熙说要扣隆科多俸禄的事,又用余光瞥到他神情中压着的厌恶不耐烦,心思一转,把他目的猜个七七八八,面上却露出惊疑不定的表情。隆科多看到何茵茵的表情,顿了顿,他选择退了一步,转而提议道:“昨日来的急,这庄子都没好好看看,不知大表妹可否领我走走?”可没等何茵茵回答,门外传来一道娇柔的声音:“姐姐,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