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园长?”华星商贸。已经到岗商务合作组并且熟悉了一遍的陈一诺接通电话,很是意外地开口道。这紫荆幼儿园的副园长给自己打电话干嘛?“悠悠妈,我想跟您说一下,您可以把悠悠送回咱们紫荆幼儿园了,悠悠的学费已经交上了,而且连下个学期的都给一并交齐了!”周晓岚道。“什么?周园长您是不是弄错了?悠悠的学费怎么会是交清了?”陈一诺愕然不已,同时也疾步走向洗手间。“是悠悠爸交的!”“叶辰?他怎么知道悠悠转校了?”陈一诺更加费解了。“是这样的,我碰巧遇上叶先生,而且认出他就是悠悠爸,就提了一嘴,他说之前跟您闹矛盾,所以不知道这事儿,然后他就跟我一同回幼儿园缴纳了学费,悠悠妈,孩子的学费问题已经解决了,论教育空间跟成长空间,外面那些普通幼儿园跟咱们紫荆还是没法比的,您明天就把悠悠送回咱们紫荆哈!”一脸呆滞地又是客套了好几句。直至电话挂断,陈一诺都没能缓过神来。那个视钱如命的畜生,他帮悠悠把学费给交了?而且一交还是一万八?他不考虑还高利贷的事了?对陈一诺来说,这就跟叶辰主动拿出十万帮陈一浩给出和解费一样不可思议!在那个恶棍赌鬼眼里,他的眼中只会有自己,只会想着保全自己。什么妻子女儿,对他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能把悠悠准备用来交学费的过年压岁钱都给偷去赌的人,嚷嚷着不让女儿去上学,说是读幼儿园浪费钱的人渣,会主动给悠悠一次就交一万八的学费?而且,这还是在他欠了二十几万,一旦还不上随时都会被人砍死的情况下?不,自私自利,又怂又窝囊的叶辰,绝对不会!可这又怎么解释周园长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迟疑再三。她还是拨通了很久没拨打过的手机号码。银行门口。叶辰手里拎着用黑色袋子装着的三十万。刚走出银行。电话铃声响起。看到来电备注上显示着的一诺,呼吸顿时急促起来。“一诺?”“你把悠悠这半个学期的学费,以及下个学期学费都给交了?”陈一诺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冰冷。“对,我正好遇上周园长,她说悠悠已经不在紫荆幼儿园了,说你因为钱的事,把她转到了其他幼儿园,还说外面那些幼儿园的种种条件跟紫荆幼儿园没法比,说悠悠的教育环境跟成长环境处在了下沉状态,所以我就跟她回幼儿园交了学费!”叶辰话口未完继续道,“一诺,这毕竟是关乎到孩子教育跟成长的事儿,你再恨我再讨厌我都好,也该跟我商量商”然而。还没等叶辰说完。陈一诺打断,“哈哈,跟你商量?叶辰,你好意思跟我说这句话?你有脸跟我说这句话?你这是在埋怨我把悠悠转到其他普通幼儿园?”“我”叶辰想解释。可陈一诺不给他任何机会。“难道这一切不都是拜你所赐吗?如果不是因为你这个人渣败类,我能把悠悠转到其他普通学校吗啊,难道我不知道紫荆幼儿园的软硬条件都不是外面那些普通幼儿园能比吗?但凡我要是能掏得出钱,我能让悠悠离开紫荆幼儿园吗啊!”“是你,是你,是你这个畜生让我们母女俩走投无路!我试过去找别人借,可以前借来帮你还赌债的钱都还没给还上,你觉得别人还会借给我吗?我借不到,我一分钱都借不到,我的信用卡,已经全都被你偷去透支刷爆,就连网贷,所有能借的网贷,都被你偷拿我的身份证跟手机去借了个遍!”“我不仅被你害得上了征信黑名单,还隔三岔五就得面对那些催收的电话,我快被你逼死了,逼死了你知不知道,别说是紫荆幼儿园,就连外面的普通幼儿园,我都差点交不上那一千块,每个月的房租水电,我跟悠悠的吃喝拉撒”此时。陈一诺已经在崩溃中大哭了起来。她原本以为自己很坚强,原本以为自己对那些早已麻木了。可当再一次说起时,她才发现自己就像一株小草,一株可怜悲催的小草。不,她连小草都比不上。最起码小草还有根!而她,就像是无根浮萍般,完全没有任何归宿跟希望可言。飘到哪算哪。老公,老公人渣畜生。娘家,娘家横眉冷对不待见。娘俩相依为命的生活压力。没有中断过的催收电话。上了黑名单的个人征信。公司上级的刁难跟打压。早已让她喘不过气了。真的,若不是放不下女儿悠悠,她想死了,她真的想求个痛快解脱了!崩溃的哭声止下。她抹去了脸上的泪水。没有把刚才的苦再往下述。很简单,跟那种人渣败类畜生诉苦,没有任何意义可言。“呼!”她调整了下自己的呼吸。“说那些没任何意义,到此为止吧!从生物学上来说,你是悠悠的爸爸,既然你给她交上了学费,那我会把她送回紫荆幼儿园!但是我不希望这成为你拖着不签字离婚的理由,你要是还有但凡一丁点的良知,我希望你能尽快签字,给我跟悠悠一个解脱跟新生!”说完。陈一诺不给叶辰任何再开口的机会。直接掐断了通话。洗手间的镜子前。她从兜里掏出纸巾抹去眼泪,掏出随身携带的简易化妆盒,用那廉价的气垫补了补难看的泪痕。几次深呼吸平复下自己的情绪,而后才装出一副强颜欢笑的面容走出洗手间。只是那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依旧在寸寸绞痛着。不过再痛都好,她都得伪装出坚强来,因为她不希望让外人看到自己的脆弱。生存很累,生活很苦。但为了悠悠,她没有半点可以允许她去脆弱的余地空间银行门口。叶辰拿着早已没了声音的手机怔在原地。宛如石化般。良久。泪腺不受控地蠢动。两行清泪止不住地从眼眶中奔夺而出。“对不起…”蠕动着那干涩的喉咙,他凄声呢喃。没有再把电话回拨过去。长长吐了一口浊气。休整了下情绪后。这才拎着黑袋装的三十万,走向路边正在等客的出租车。兀自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师傅,安达财务公司,谢谢!”